給你焚身的烈焰,也給你入髓的冷冽,深雪愛情風暴,顛狂而絕艷,如果你敢愛能愛想愛,請即進入風暴圈……

 
 

什麼樣的愛情才叫獨一無二?願意愛妳愛到死、為妳自殺,這樣算不算?


她愛過別人,卻逃脫不了被拋棄的命運; 有人深愛過她,但她就是無法奉獻出完整的自己。
愛情,真的只能在愛與被愛之間,選一條路走嗎?
她曾經是這麼想過的,
但一切就在她收到那封粉藍色的遺書、 在那個陌生男人為她自殺之後,變了……

她是個寂寞的女人。她內心渴望被愛,卻又厭倦平凡單調的戀情,因此她身邊雖不乏追求者,卻依然感到空虛。直到有一天,她收到一個陌生男人留給她的遺書,信中愛的告白使她貧乏的感情世界不但平空冒出了一個已死的『愛人』,還有一個他留給她的九歲小女孩!究竟那個男人是誰?又為什麼要為她而死?她決心要找出一切問題的答案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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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完成第一件鈕扣裝飾品後,我開始了第二段感情生活。他剛畢業,在政府部門工作,性格和外形同樣平凡,然而他喜歡我,不合情理地喜歡我。
『阿乳,』他對我說:『自從第一眼在圖書館內看到妳,我已決定追求妳。』
我微笑,問他:『那時候我在圖書館幹甚麼?』
『妳在趕功課,桌上放了數本參考書、別人的筆記和習作,還有一包麥提莎巧克力。在那重要的一刻妳抬頭,滿目疑慮,手中的筆桿不由自主地撥著耳畔的短髮。我來來回回地走過妳面前,三本書分開三次排隊歸還,為的是可以拖延離開圖書館的時間,多看妳一眼。』
我看著他一臉溫柔的興奮,不明所以。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我,我亦相信他一生也不會傷害我。面對我的時候,他總是莫名地戰戰兢兢。但是,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。
我的證據是:無論他怎樣吻我撫摸我,我的下體依然乾涸如三年不下雨的大峽谷。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對勁或是令人討厭的地方,只是他無法討我歡心。
為著他的持續性失敗,我認真地分析細想,得出的結論是我的首任男朋友也不是全然不喜歡我,起碼,他喜歡跟我做愛,他看見我會興奮。躺在床上想到這裡,我居然感到幸福。有機會給人洩慾也比完全叫人沒有反應好。
當下我坐起身子來,非常精神奕奕。我走進廚房捧走母親的舊玻璃花瓶,開始創作我的第二件鈕扣作品。我把鈕扣貼在冰涼的玻璃表面時,快樂得笑出聲來。
我自覺長大了、聰明了、看開了。
兩星期後,我與第二任男朋友分手。他苦著臉,哭喪似的望著我,一萬個不情願。
我把鈕扣玻璃花瓶送給他,安慰他說別傷心,你一定很快便能遇上合意的女孩子,諸如此類。然後我轉身走遠,打從心底歡欣起來。我終於明白那個拋棄我的人的感受。
──既然不喜歡便離開好了,勉強自己喜歡一個人最『無聊』。人有權選擇,亦有權變心。
是在這個時候,我才全然放下我對首任男朋友的感情,也學會了在感情上無怨無恨。
你負我,我會學會『無所謂』。聽說輕鬆一點,生命才會更愉快。
Raymond Chow知道我這個想法,相信他也無限量支持我。Raymond是我現任頂頭上司,三十一歲,是人事行政部經理。
人事行政部的工作瑣碎繁多,一小點一小點的,像聘請公司員工、選擇新款影印機、聯絡電腦維修公司、舉辦員工遊船河活動、向公司爭取超時工作津貼……我不明白,為甚麼周先生會樂意一做六年,努力做『慳儉的老婆婆』般的工作。
我不介意,因為我性格懶散,又沒有經濟壓力。但是,他是個男人。
在他聘請我的一刻,我已對他的存在充滿疑問。後來與他共事,更覺他是個有能力的人,外形尚算英俊,笑起來的時候尤其充滿魅力。
就在我試用期剛滿的翌日,我和他發生了關係。
那天下班後我邀請他與我 happy hour,我們到 Sherman’s喝酒吃炸洋蔥圈。酒意暖肚,話題便多起來。他說到他在中文大學讀書的日子、他那美麗的台灣妻子和他在三年前失去了一歲半大的兒子的往事。
Raymond有很優雅的側面。我伸手把他在額前垂下來的頭髮撥往耳後。他捉住了我慢條斯理的手,眼睛沒有看我。我嘆了口氣,讓他默不作聲地握著我的手,直至我仔細地把他側面輪廓的一切細節收進腦海裡為止。夠了,我對自己說,這一刻的精華已足夠我在將來的日子放大又放大,我會永遠記得起。
我縮手,他望過來。我對他說:『這裡人來人往,給人看見不好。』然後我提議,可以乘計程車到我覺士道的家。
在計程車內,我們都沒作聲。我舒適地把頭倚在他肩膀上,他握著我的手,輕輕拉到他的大腿上。平日我倆困在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內,感覺已非常親近。他那輕淡的洗髮水氣味,飄過了散開了,混合了辦公室的獨有氣味後,變得不再一樣。我不覺得他特別性感,只是習慣了與他困在同一空間。
所以我告訴他:『我喜歡與你一起乘計程車。』
他微笑,以手指輕撫我的下巴。我想,他大概不明白,但沒關係吧,我要的是他,不是他的明白。
我想和他做愛,我知道。他也想和我做愛,他知道。無論背後理由是甚麼,行動都是一致:我們做愛了。
他在床上很溫柔,一如他的為人。事後我做了兩碗罐頭龍蝦湯、焗熱了一條法式麵包,非常無憂無慮地坐在餐桌前跟他面對面愉快地享用食物。
我告訴他,他頭頂的鈕扣燈罩是我的作品,浴室內那塊鈕扣鏡子亦是同一系列。他問我:『將來會否把作品寄賣?』
我笑著回答:『不會,這些只是無聊時候的勞作。』
『妳總是很無聊的嗎?』他又問。
『是的。』我不假思索便回答。
『跟我上床也因為無聊?』
我垂下眼過後又抬起來。『不知道。』我說。
他好像是失望了,又好像不是。我分不清楚。
我只知道往後的日子,我們一星期上一次床,在辦公室內照樣公事公辦。他真實的感情,我真正的心意,大家沒有意圖剖析解答。
如此過了三個月,在寂寞的日子,與他的會面也可算是別致的消遣。跟健康的男人做愛,是良好的休閒活動。
我把這事告訴我的好朋友芭比,她非常驚訝:『Sex partner?』
我想了想,思考著還有沒有其他名稱。朋友?親密朋友?精神朋友?床上朋友?公事朋友?上司朋友?
諸如此類。還不是稱號一個,活動依然一樣。
『我勸妳快點找一個正常的男朋友。』芭比說。
我伸懶腰,我也渴望的。
『家裡裝修得怎麼樣?』我岔開話題。
『噢!』芭比彈了彈塗了磚紅色指甲油的纖纖指頭,說:『差不多啦,尚欠一些客廳的擺設,最理想是明朝款式的家具……對,這個星期六妳陪我到荷里活道走一趟,可能有收穫。』
我答應了,橫豎無事可做。

─ 本文摘自深雪《櫻桃街的禮物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