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你焚身的烈焰,也給你入髓的冷冽,深雪愛情風暴,顛狂而絕艷,如果你敢愛能愛想愛,請即進入風暴圈……

 
 

我愛你,愛到我願意變成你!

她的童年有段說不出口的傷痛,全因為老師的愛才能得到安慰。現今她已是個精神科權威醫生,協助警方理解兇手的心態,而眼前這名變態連續殺人犯顯然是人格分裂,晨與夜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少女,另外還有一個在旁記錄一切的第三重身分。她傾盡心力觀察這名似曾相識的奇妙少女,直到聽到那支熟悉的歌曲──所有的謎題,都解開了……



:我甚麼也不想做,我只想好好的去寫一篇周記,以及好好的愛你,請原諒我,我只是一名十六歲的中學
  生。
:我甚麼也不想做,我只想他們的血流過我走過的一個又一個黑夜。如果可以的話,請你留下陪我。
老師:我一生人只有一個願望,就是保護我所愛的人,我要你知道,我正為你殺掉全世界的人。
Dr. Higgins:我不斷掘呀掘,掘著埋葬自己的墳墓。終於讓我把自己掘出來了,卻發現,墳墓內那個是你
      。
:我很想告訴你,我甚麼也是,甚麼也不是,而我在今天,就是你們的每一個,就是你們的全部。而你們
  ,當然也就是我。


老師:
你叫我詳細說清楚一點,但我怎能說得太清楚。上一篇周記是上一篇的事,是上星期的,而這一篇,是今個星期的。星期六我寫了,星期一才交給你,你星期二才會看吧?但星期二,已經太遲了。父親星期日晚便會回來。
我怎能詳細告訴你呢?今次的事都未發生,發生了的,我一想起便作嘔,有時候會頭痛,有時候又胃痛。總之,都是痛,很痛。
老師,今天是星期六,而星期日,我的父親便會回來了。
老師,你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?他對你很好嗎?你的母親也對你很好吧?你是那麼好的老師,你身邊的人對你一定很好。
所以,你無任何恐懼吧?我從來不見老師的臉上有恐懼。老師,你是保護女孩子的男人啊!
我很恐懼,未發生已經恐懼。
老師,我的手很痛。原來頭痛胃痛之外,我的手也會痛。老師,如果我真的把秘密告訴你,你會怎樣看我?你會不會怪責我?
我已經不懂得分辨了,誰人對我好,誰人對我不好。
老師,我的手很痛。我不寫了。
* * *
已經是晚上,漆黑、神秘、蒼涼。
入夜之後,傳呼機響起,看著那螢幕顯示,阿夜簡單地說了一句:『有客。』
老師聽到了,默不作聲,他拿起阿夜的外套,遞給她。她穿上了,把長髮由外套中拉撥出來,披散在外套之上,然後頭半垂下,長髮滑下來,遮掩了半張臉。
只看到半張臉的表情,沒有甚麼太異樣,如果說是深沉的話,這種陰暗,也只是一如往昔。
老師開了門,阿夜與他往外走。
這是一個繁華的城市,人很多,燈很亮。五顏六色的燈映得人反而蒼白,垂頭走著的阿夜,白臉與長髮都被透出一抹又一抹富色彩但效果淡薄的夜光。光映到身上,原來都是暗的。
走著走著,他伴在她身旁,他注視著她的木然。這真是奇異的一回事,永遠的木無表情,整個人卻有著吸光一樣的焦點,她把四周圍的燈影都吸去,卻不能使自己更光亮,削減了別人的明亮,她的一身更是黑暗。
燈映著她,她又吸走了燈影。
走過那些街道,到了一所公寓門前,阿夜走進去。
老師看著她進內,沒有說任何話,他看著她修長的腿消失在陰暗的樓梯間。
那是一間殘破的公寓,很便宜便可以租住一間房。綠色的牆身上有破落的舊油印,也有裂痕,而燈光,是黃色的,很黃的黃色,照得人像一堆泥那樣。
依照傳呼機的指示,阿夜走進一間編號『8』的房間。她推門而進,看不到人。
於是她坐下來,坐在床沿。
未幾,有人內進,是一個男人。
中年的,略胖的,形態粗魯的男人,他可會是一名在工地打零工的?貨車司機?街市肉攤店家?他說話了:『不錯啊,長髮的。』
然後他走近,阿夜抬起頭來,他又說:『好哇!』
阿夜沒有甚麼反應,她望著男人,開始脫衣。
脫下外套,脫下襯衣,脫下短裙,她身上剩下了胸圍、絲襪與內褲,還有長絲巾。她是一邊脫衣服一邊望著男人的眼睛,阿夜的眼睛好漂亮,晶光四閃的,雖不帶任何討好的信號,男人看著,也笑嘻嘻的很高興。
但忽然,男人向下一望,就不滿意了。『有沒有搞錯!』
這一句說罷,阿夜立刻由床沿站起來,動作俐落的從頸前抽出她的頸巾,一手圍在男人的頸項之上,她出力一拉,頸巾便索住了男人的頸部,男人開始不能呼吸。
阿夜真的很用力,力量的投入度大得手筋也現了出來。然而,她的臉仍然沒有任何表情。在殺死一個人的女人,臉上平靜得如一個淡淡的、寧靜的湖,唯一流動閃亮的,只有那雙眼睛。
她的眼睛真漂亮,晶瑩漆黑,如一個潔淨無瑕的夜空,夜空中有一點光掠過,帶動一條長長的尾巴,她的目光內有流星。
知不知道一個被勒死的人怎樣走向死神的懷抱?他的頸會痛,他會呼吸不了,他會頭痛欲裂,他會有一種血管快要在腦袋中爆炸的恐懼,他的視線會模糊,他的舌頭會被迫伸出來,他的眼球也會向外凸出一點點。
然後,他呀呀呀的低叫,又發不出聲音來。他死了。
阿夜一手推他到床上,她穿回自己的衣服,掠了掠長髮,拿走男人衣服中藏著的錢,然後走出8號房間。
若無其事地,理所當然地。
她離開公寓的門口,沿著樓梯走下去,找到那一點點光明,老師就在那裡等待她。
老師微笑了,阿夜無表情的臉似乎也放鬆了下來,他們肩並肩向前走。
沒有說話,沒有敘述發生過的事情,他們是一雙沉默的戀人。

─ 本文摘自深雪《深夜與早晨的周記 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