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你焚身的烈焰,也給你入髓的冷冽,深雪愛情風暴,顛狂而絕艷,如果你敢愛能愛想愛,請即進入風暴圈……

 
 

真正的愛情是,你有能力讓別人幸福!

因為愛你,每一個也是你。
我以神的身分來愛你,並且口中吐出鮮花。
你可以咀嚼我嗎?當最後一口吞下之時,
請你朝拜我走過的每一吋土地。
我是神。回頭一望,亦是你。

TO SHED THY BLOOD AND DRINK THE TEARS OF THY DISTRESS  
REM保護著杏福在天地間漫遊,眾人都想得到『幸福』,於是杏福隨時面臨危機,幾乎性命不保,但都因為REM的犧牲而逃過一劫。漸漸的,REM似乎明白了,為了自己的真命天子LIBRE,她必須付出所有──即使是撕毀皮相、掏挖出整顆心!愛情的極致就是如此吧?!到最後,REM能不能再次與LIBRE結合?而這趟奇幻旅程的真相又是什麼呢?


Rem帶著杏福上路,沿路一直平安。Rem帶杏福走過原野、叢林、城市、海洋。她們一直奔走,為的是逃避仙界的追捕者,Rem知道,杏福是眾人皆想得到之物,雖然很多時候她也懷疑,所謂幸福,只是一個名字。

『夠了!』 杏福神情疲憊,不肯再走下去。她望了望左邊,那是山崖,下面當然就是海角。

浪拍在崖上的聲音,雄偉又富力量。『找個地方投宿吧!』杏福氣喘。

Rem說:『這種地方危險,我不擅游泳,假如你被捉到海中去,我救不了你!』

杏福不以為然:『不會的。你看吧,也跑了半個月,無人追上來。』

Rem說:『小心一點為上。』

杏福皺眉搖頭:『不行。』

Rem不滿,上前用腳踢向杏福的肚子,杏福痛得『呀啊』一聲叫了出來,倒在地上。

Rem又再起腳踢,這一次杏福避過了。『別踢!我是你的幸福!』杏福高叫。

Rem瞪了她一眼,沒有理會她,她知道,害怕受打就自然會乖巧,她往山崖下走,杏福就會乖乖地跟隨。

杏福走在後面,自言自語:『打死了我,看你怎向死神討價還價。』

Rem沒有理睬她,她看見不遠處有一戶人家。『我們投宿。』她說罷,杏福歡呼。

那是一戶窮困的人家,愛爾蘭的山頭上,住有一雙老夫婦,還有一隻牧羊狗和三隻羊。Rem付了點錢,便與杏福安頓下來,她倆分享一房間。

拿了點吃的,梳洗完畢後,杏福躺在床上說:『我們以後逃難過日子嗎?每天不停跑跑跑。』

Rem站在窗前,仰望漫天的星:『等下一個月日,我們聽死神的指示。』

杏福問:『下一個月日是哪一天?』

『後天。』Rem說。

杏福說:『我們在這裡住兩天吧。』

Rem沒有異議。後來,大家都累了,便吹熄洋燭,各自就寢。如常,Rem趕杏福到地上,她霸佔了那張有被褥的床。

杏福不介意,她愛伏桌而睡,那樣,阿字就如留在她身邊一樣。她偷偷地把那放在Rem的麻布袋內的白瓷片拿出來,凝視了瓷片的紅印半晌,便握著它睡去,她掛念他。

『有一天,Rem會把你放出來。』她對瓷片說。吻了吻瓷片,杏福也就沉睡去。直至醒來時,Rem在夢囈,低聲叫著:『Libre……Libre……』

杏福知道那是誰,因此替Rem感到悲傷;她掛念那個人,就如她掛念阿字一樣。良善的她走前去,輕撫著Rem的長鬈髮,然後她發現,Rem再次變回小女孩,夢中哭泣的她,黑色眼淚流下來,而且,樣貌身形變小,由十八歲的成熟女人,縮小變回十二歲。

杏福一直沒有問究竟,但也知道,Rem的過去,一定悲慘,比她更悲慘。

她憐惜地輕撫Rem的長髮,現在,她是大姐姐,而Rem是小朋友,她抱著哭泣得顫抖的Rem而睡。

天亮了,Rem醒來,發現杏福睡到床上,在她的身邊。二話不說,Rem就掌摑她。

『啊呀──』杏福痛醒。

隨著這股怒氣,Rem在瞬間變回成年人。『幹嘛又爬上床?我討厭有人睡在我身旁!』

杏福撐起身來,說:『見你哭得太可憐……』

Rem不想聽下去,她不要這個女人的施憐。她上前,一手拉起杏福,隨手把她擲下床,杏福的腿敲到地面,頻頻呼痛。

『我的事你不用管!』Rem兇狠地瞪著她。

杏福心念一致,走到桌前,抓起麻布袋,拿出那面照神鏡,遞到Rem面前,說:『看!你一定開心!』

Rem望了望,只看到她自己,而且是十二歲的自己。是故,心情只有更糟,臉色也變了。

杏福心中一寒,怕捱打,連忙說:『有一次我明明看到那個人……』

『甚麼人?』Rem瞪著她問。

『那個你做夢也叫著的人──Libre……』

Rem急忙再朝鏡一看,仍然只是十二歲的自己。

杏福說:『那次你哭得太可憐,我把鏡子放到你面前,然後我看到的是他。』

Rem疑惑地望向杏福,繼而說:『告訴我他的樣子。』

杏福戰戰兢兢地說:『金髮,如同陽光下的蘆葦;藍眼睛,光亮如寶石;肌膚雪白,輪廓瘦削……』

Rem的眼睛哀傷了,杏福看得見Libre。她放下照神鏡,然後走到杏福跟前,伸手又摑她一巴掌,而且更是狠狠地。

她說:『以後不許碰我的東西!』她討厭別人探究她的心事;她那麼強悍,不想被人知道她原來那麼脆弱。

杏福咬咬牙,深感委屈:『我也只是關心你……』

Rem從麻布袋中拿出一片葉子,塞到杏福的口中,杏福掙扎,Rem張大她的口,強迫她吞下去:『吃了就會睡,你乖乖的睡。』

『我不要睡!』杏福想吐出來,卻吐不成。

『睡了,安全些。』Rem說。

杏福本想說些甚麼,卻突如其來昏昏欲暈,雙眼一翻便倒下去。Rem扶起弱小的她,把她抱到衣櫃前,然後打開櫃門,把杏福塞進去。反鎖衣櫃後,Rem便步出這小屋。

愛爾蘭風光如畫,入秋後更是澄黃一片,草地與田地都是黃色的,田中央的一株大樹,枝椏橫展,深秋之際,定會顯得蕭條。忽然,Rem就嘆息了。大地四季在變,但她的內心,只有冬季。

小屋的老婆婆客氣地請Rem進屋內用早點,Rem看著笑意盈盈的老夫婦,問:『老公公老婆婆,你們覺得,誰會先去世?』

老夫婦同感愕然,繼而相視一笑。老公公回答:『我生性霸道慣了,還是讓我先去世,傷心的就是她。』

老婆婆說:『最好一起去,攜手上路。』

老夫婦笑容如蜜。Rem喝了口牛奶,心中有數,『嗯。』她應了一句。

後來,她就把杏福從衣櫃釋放出來,並遞上食物。

杏福一臉茫然,感到頭痛:『甚麼時候了……』

『日光漸沒,晚上就來,再過數小時,就是月日。』Rem說。

杏福吃著老婆婆的三明治,說:『老婆婆照顧周到。』

Rem說:『你說殺一個還是兩個?』

杏福望著她:『甚麼?』然後隨即明白了:『不要……』

Rem說:『殺兩個。』

杏福放下三明治,捉著Rem的手懇求:『這個月日就算了吧……』

Rem摔開她的手,撿拾杏福放到地上的三明治來吃,她不喜歡浪費。

杏福知道勸她也沒有用,是故縮往牆角抱膝咬牙哭起來。Rem瞄了她一眼,感到心煩,盤算著,如果她哭出聲就揍她。

夜幕降臨了,杏福哭了一會便沒有再哭,她嘗試勸誡Rem:『殺少一個得一個。』

Rem不喜歡聽,當然又是伸手就掌摑,連摑數次,杏福捱不了痛,便叫出來,外面傳來聲音:『兩位姑娘是不是冷?』

Rem回頭說一句:『不是,謝謝。』

杏福掩臉,不住落淚又落淚。

午夜過後,Rem與杏福各自在自己的位置膠住了許久。Rem站起來,從麻布袋中拿出穿心刀,打開房門,走進走廊,然後步入老夫婦的房間,他們正在熟睡。她把刀架在他們的頸前,要一刀刺下去並不困難。

身後的杏福叫出來:『不……』

但Rem已把刀向橫刺入肉了,血水濺出,老公公先睜開眼,後來老婆婆又睜開眼,他們距離死亡只有一秒之差。

就在這一秒間,時間凝住,空氣滲出陰寒。死神由窗外穿越實物走進來,他冷酷寧靜地朝Rem與杏福頷首,繼而,他望向床上的一雙夫婦,夫婦二人的靈魂就清晰了。

老公公說:『啊,差點忘記了我們的約會。』

死神回話:你好,我們又見面。

老婆婆說:『是此刻嗎?是不是提早了?』

死神說:早在出生之時,我已與你們約定。

老公公說:『居然是三人約會。』

老婆婆說:『我們一起上路哩!』

然後,憐憫由死神身後步出,全身飄蕩的她披散棕色長髮,朝著老夫婦溫柔地微笑,兩老頃刻感嘆一聲,陷入深深的陶醉中。他們在憐憫的包圍下,忘記了死亡的痛楚,忘記了年老,忘記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力不從心,他們在最珍貴的溫柔中,返回年輕的時光;在那裡,他們氣力旺盛,笑容亮麗,日子樂觀積極。

Rem與杏福都看到,老公公與老婆婆的靈魂,由衰老變回青春,憐憫那溫柔的微笑,喚回了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事情。夫婦倆旁若無人,雙手緊扣,深情地注視對方俊美的容顏,他們是幸福的。

憐憫甚麼都能給予,包括青春。誰會了解,原來死亡才是人生最大的悲慈?

Rem說:『我做了好事吧。』

死神卻說:我只是使他忘記這是一個時間不對的約會。

Rem明白過來。

死神說下去:來減低你的罪孽。

Rem倔強地說:『這是月日,我不殺人就不能看見你。我要尋回我的Libre,你一天不把他交還給我,我就殺下去,這是你知道的。』

 

─ 本文摘自深雪《月日,別消失2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