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在開民進黨的中常會時,把這本書看完的。
當時討論的議題是,到底要不要舉行公投?我沒有仔細在聽他們講什麼,很專心的把這本書看完,當你看完一本真正的好書時,你一定心裡有很多話想說,不知道從何講起。
首先,我覺得一本好小說,最重要的就是要好看,先暫且不論《危險心靈》中所要探討的問題,就小說本身而言,它非常好看。書中的男主角彷彿是現在的侯文詠,附身在一個十五歲的國三學生身上,來說出他對台灣的教育、政治、媒體的種種看法,明明就是國三學生的身體,但是卻有侯文詠的腦袋。
●羅文嘉的叛逆年少
讀這本書就好像在翻閱自己的過去。國三的我非常痛恨聯考,正好一個師大剛畢業的國文老師來到我們班上,很『肉腳』,正好成了我的對象。當他上課的時候,我始終沒有抬頭看過他一眼,其實那非常辛苦,可是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到底,而且一定要讓老師注意到。所以從第一節課開始,我就一直低著頭,不看老師、也不看黑板,終於有一天,老師受不了了,開口問我:『羅文嘉,你為什麼上課都不抬頭看老師、看黑板?』我心裡其實非常高興:『你終於問我了!』這時我緩緩的抬起頭,深深的看著他說:『你上課都照著課本唸,你講的課本都有寫,我不需要聽,我自己看課本就可以了!』
老師很生氣,一下課,走到導師室,趴在桌上哭,因為他師大剛畢業就碰到一個頑劣的學生。我的導師,是一個資深的老師,看到國文老師趴在桌上哭,問明為什麼,就來痛罵我一頓;不止痛罵,還告訴我的爸爸媽媽,說我在學校裡做下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。
但是這事件之後我還不停止,那時候國三學生都要模擬考,不管作文題目是《二十一世紀是中國人揚眉吐氣的世紀》,還是《談孝道》,我一定寫《聯考是如何殘害小孩子的心靈》,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篇,我們老師一定會打一個大鴨蛋,然後在試卷後寫一些《危險心靈》中的詹老師所說的話,諸如:這些是無法改變的事實、老師都是為了你好、你不能這樣憤世嫉俗等等,老師寫越多我越高興,等下一次考試的時候,我再就老師上次的評語駁斥……
我看這本小說時,心裡有很深的感觸,過了二十年,同樣的戲碼竟然一再上演,可見在台灣的教育方面,二十年來並沒有什麼改變。
●反映真實人生
另一個例子是我在唸高中時有一個同學,他是師長眼中的問題學生。他的父親是個法官,對於這個叛逆的兒子,法官父親選擇放棄他,平常也不給零用錢,可是這個同學很有辦法,他自己到商店去買了一件大學服,在衣服右胸的位置繡上『台灣大學』字樣,然後到處兼家教、賺生活費。但是他還是被學校退學了三次,最後一次被退學是因為他在廁所抽煙被抓到。
過了很多年,我在大安森林公園辦活動,有一個人過來拍我的肩膀說:『羅文嘉,你還記得我嗎?』原來就是那位被退學的同學,他已經成為某市立醫院的醫生。
他是屬於被放棄,但是有能力自己站起來的。究竟有多少學生被放棄之後,沒有能力繼續生存下去?即使《危險心靈》是虛構的小說,卻在真實的人生中不停的上演!
書中有段情節是,遊行抗爭的時候,SNG攝影記者說:把紙鶴燒了,看起來比較壯觀!
立法委員也是,他們根本不關心事件本身,而只在乎自己的知名度,以及自己的表演事業,就像書中的一個學生自殺了,而立委根本不關心那個學生,而是關心自己的新聞做的怎麼樣,整個台灣是呈現出的情況──一股熱潮,然後就消失遺忘。
一本好看的小說,要探討這麼巨大的議題其實很困難,而且這本小說本質是批判整個教育體制,從家長、老師、媒體到政治人物,但批判的手法點到為止,可以看出侯文詠溫柔婉約的個性。
我們以為把入學的方式改變了,教育就會改變了,其實真的要改變的是人的看法和觀念,那些『人』並不是指小孩子,而是大人的想法,大人的觀念。不管教育制度怎麼改、政黨怎麼輪替、再多幾個教育部長上台或是下台,如果大家的想法都不改變,就解決不了這個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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