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幸福來了》

6.
『張小量限你20分鐘內死到我這兒來,開打囉!三缺一。』
我剛回到寢室就接到學長的電話。
打麻將,是研究生生涯中必須要火速處理的第一要務,其嚴重性只比完成論文少那麼一滴滴。我先打電話給女友跟她訴說著相思的情衷,和自己莫名的劇烈難熬的頭痛,雖然我堅持小小的痛楚並不能阻止我履行承諾,但是我怎麼忍心拒絕摯愛我的女人的小小要求,我妥協了,我被迫含淚掛上電話,並且同意吃完止痛藥後立刻上床休息。
『我哩勒!你真會掰。』
先同看著我左搖右擺的套上牛仔褲,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,忍不住抱怨著。
『善意的謊言。對了!淑芳找我,就說我乖乖睡了。』
『每次都這樣,不過是打個麻將,明白講就好。』
『講得明白,就不用騙了,不說了我要走了。』
對於我面前的這個理想主義者,我已經懶得跟他爭辯了,幸好他一向主張以和為貴,要不然這種類型的室友,不幫倒忙,整死我才怪。
我打開抽屜的日記本,抽出裡面的白色信封袋,點了1萬元準備趕過永福橋到學長的租屋處大殺四方。就在此刻,先同拉住我握錢的右手。
『不是說沒錢了,還敢騙我!我就覺得奇怪你的生活費和研究助理金哪有可能這麼快花光。』
『是花光了。』
『那這些是什麼?一整疊的躺在信封裡的,難道你帶玩具鈔票出門打牌嗎?』
『伙食費用完了,你看到的是娛樂費。』聽到我這樣說的先同,立刻從椅子上摔下來,不支倒地。
跟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繼續爭辯,簡直是浪費我的生命。我抄起晾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,把錢對半折好塞進外套內的口袋裡,『Rememeber silence is gold.(記住沈默是金。)』我再耐心的交代一遍後,以三步當成兩步的速度和頻率,出寢室,下樓梯,跨上機車,催足油門,邁向我的賭徒之路。
到了學長家才知道被擺道,加上我,這屋子裡不過是學長和泥鰍三個人。
『搞什麼?明明還缺人幹嘛要我用趕的,我差點出車禍。』
這時候不抱怨先殺殺他們的銳氣,等等怎麼能殺得他們棄甲歸田。
『你的大恩人發哥說他表妹心情不好,他去接她過來。』
說到發哥,打從我北上唸書,就是在他的庇蔭下生活。大二無償住了他們家半年,包吃包住,還兼做我的心理諮詢顧問,把到甩不掉潑辣型的妹,常常也麻煩他出面幫忙解決。簡單來說,在台北我永遠以他馬首是瞻,一則人情欠他太多,二則有一個義氣干雲的兄弟在旁,會很有安全感。所以既然等的是我的發發大哥,那我也就無怨無悔。更何況,他向來保護到家的表妹,我們一直以來可是只聞其名,不見其人,今天有幸一窺廬山真面目,再漫長的等待也值得啊。
『心情不好?跟男朋友分手嗎?』
這當然是要問一下,免得到時候自己白目說錯話,找罵挨。
『不是,聽說他表妹前天在路上撞倒一個人,好心拿手帕幫他止血,後來那人說要還她一條新的名牌手帕,她覺得不好意思,還請他吃麥當勞,結果拿到的竟然是一條50元的路邊攤手帕,還故意用過才交給她。』泥鰍啐了一口唾液罵道:『好一個垃圾人渣!』
泥鰍轉述著發哥的話,語氣充滿不屑與同仇敵愾,學長也跟著答腔:『這種男人當初不該幫,最好讓他血盡人亡,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太歲頭上動土,我詛咒他在路上被發哥碰到,狠狠海K他一頓,對吧小量。』
我聽著傻眼,寒顫一波波地從腳底升起。
這……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?他們嘴裡十惡不赦的人,不就是敝人在下我。anneshu居然是發哥的表妹,真是一句話驚醒我夢中人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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